[古韻長存]《滿江紅》確為岳飛所作新證
來源:本站原創(chuàng) 2009-08-31 22:52:58
《滿江紅》確為岳飛所作新證
孫果達
多年來,史學界對《滿江紅·怒發(fā)沖冠》(以下稱《滿江紅》)是否為岳飛所作,一直存有爭論。但無論是肯定者還是否定者,都缺乏對《滿江紅》整體性的考證。如《滿江紅》創(chuàng)作的時間、地點、性質(zhì)、神韻、詞匯,等等。只有當這些考證形成比較完整又合乎邏輯的證據(jù)鏈時,《滿江紅》究竟是否為岳飛所作,也就有最后的定論了。
《滿江紅》創(chuàng)作的具體時間應該是在岳飛入獄前不久。詞中有多處可以用來證明這一觀點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云和月”。這兩句歷來是考證《滿江紅》作者問題最為關鍵的內(nèi)容,但幾乎所有的解釋都不夠準確。認為《滿江紅》是岳飛所作的,都把時間定于岳飛第一次北伐,即岳飛30歲出頭時。如鄧廣銘先生就持此說。這一觀點其實是錯誤的,理由有五:
一是當時的岳飛無論就其閱歷資歷還是心境,根本不具備寫出像《滿江紅》那樣悲憤交加、氣勢磅礴的內(nèi)涵與底氣。那時的岳飛正仕途輝煌躊躇滿志,怎么可能滿腔悲憤“怒發(fā)沖冠”?怎么可能覺得“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云和月”?又何來氣度“待重頭收拾舊山河”?
二是岳飛當時對功名非常重視,并在其詩詞中經(jīng)常有所流露。如寫于紹興二、三年秋屯駐江州時的《題翠巖寺》中“功名直欲鎮(zhèn)邊圻”,以后的《小重山》中“白首為功名”,表明當時岳飛頭發(fā)已白,仍然有心功名。直至紹興十年大破金軍前,岳飛在《寄浮圖慧!分幸廊槐砻“功業(yè)要刊燕石上”。這些同期及以后的詩詞表明,當時的岳飛非常重視功名。
三是《滿江紅》一經(jīng)問世即廣泛流傳,如此非同尋常之作,如果真是岳飛三十歲青云直上之時所作,豈能就此湮沒不見蹤影?
四是不理解“三十”與“八千”。這是關鍵中的關鍵,幾乎所有研究此詞的學者都把“三十”看作是“三十歲”,因此認定此詞作于岳飛30歲出頭。實際上這里是指“三十年”,即三十年的功名。封建社會的功名是從幼時求學開始的,并非一出生就能追求的。岳飛自幼時習武讀書到入獄前,正好30年上下,是個約數(shù)。“八千”也是個約數(shù),只是表示征戰(zhàn)路程的艱辛和漫長。
五是不理解“塵與土”與“云和月”的含義。前者是指一錢不值,因為岳飛到入獄時才清醒地認識到自己歷來非常重視的功名原來毫無價值。后者是指竹籃打水,岳飛十年征戰(zhàn),功毀一旦。如此,此二句就一目了然了:一生追求的功名其實一錢不值,一生漫長的征戰(zhàn)最后前功盡棄。
由此可以大致框定:《滿江紅》應該誕生在岳飛于紹興十年七月下旬奉詔被迫班師到入獄之間的一年多時間里。
“怒發(fā)沖冠”和“仰天長嘯”。此二句從未有人做過詳細考證,卻是界定《滿江紅》具體創(chuàng)作時間的重要依據(jù)之一。從字面看,顯示岳飛的憤怒到了極致。在那段時間里,岳飛究竟何時最為憤怒?在班師途中,岳飛撕心裂肺悲憤交加:“所得諸郡,一旦都休!社稷江山,難以中興!乾坤世界,無由再復!”隨后,岳飛又被剝奪了兵權,聽命于可恥屈辱的和談。但真正令岳飛“怒發(fā)沖冠”的,當是得知對自己的陷害之時。有位好心的部將設法通知正在廬山的岳飛關于王俊上告張憲“背叛”的消息。岳飛立刻明白這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從不許勝利到屈膝求和,再到陷害忠良,要加害自己,此時的岳飛終于忍不住“怒發(fā)沖冠”而“仰天長嘯”,應該是順理成章的。查張憲入獄應該是在紹興十一年九月上旬后,岳飛是十月上旬下廬山的。因此,《滿江紅》的誕生理當就在其間的二十多天里。
“瀟瀟雨歇”。此句亦從未有人考證,詩詞是情景交融的,“瀟雨”一詞詩人總是用來形容秋天的冷雨,“歇”顯然是指雨的斷斷續(xù)續(xù)。于是此句也就清楚了:秋雨綿綿時斷時續(xù)。此句既點明了作者是在秋雨中創(chuàng)作,也反映了作者心情的郁悶和沉重。
“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人們歷來總是把“等閑”看作虛詞,其實不然,它應該是岳飛當時真實處境的具體寫照。在此前數(shù)年岳飛所作的詞中,已有“白首為功名”,表明岳飛那時的頭發(fā)已經(jīng)斑白。在隨后軍事上指揮的一系列重大戰(zhàn)役,以及在政治上受到的一系列沉重打擊,顯然在催白岳飛的頭發(fā)。因此,岳飛當然不甘心少年時就有的理想就此破滅。查岳飛一生征戰(zhàn),三十歲時正忙得不可開交,談何“等閑”,唯獨到快四十歲時卻成為一個無職無權之人而被迫閑散在野,其內(nèi)心之悲切和壯志之不已的激烈沖突可想而知。
上述考證表明,《滿江紅》的內(nèi)容完全符合岳飛入獄前的年齡、心情和處境。
岳飛創(chuàng)作《滿江紅》的具體地點是在廬山東林寺,解讀的密碼,就隱藏在詞的字里行間
東林寺建于東晉大元九年(384年),南面廬山,北倚東林山,環(huán)合四抱,有如城廓,是佛教凈土宗(又稱蓮宗)的發(fā)源地。岳飛與廬山有不解之緣。紹興六年,岳飛因母亡守喪,岳母墳就在廬山。紹興七年,也因故回到廬山。岳飛與東林寺主持慧海關系非常密切,曾專門作詩《寄浮圖慧海》!稘M江紅》中有三處“密碼”可以用來界定其誕生地點就在東林寺。
“怒發(fā)沖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歷來都公認《滿江紅》是登高而作,卻不知岳飛的具體所處,只得含糊解釋成某處高樓,其實當時岳飛就在東林寺,因為《滿江紅》的開篇就隱藏著創(chuàng)作地點的秘密。
廬山東林寺有一則著名的典故。東林寺門口有一條清澈的小溪,名虎溪,要進東林寺就必須經(jīng)小溪上的虎溪橋。據(jù)傳說,東晉時東林寺主持慧遠在寺院深居簡出,人們稱之為“影不出山,跡不入俗”。他送客或散步,從不逾越寺門前的虎溪。如果過了虎溪,寺后山林中的神虎就會吼叫起來。有一次,慧遠與來訪的詩人陶淵明和道士陸修靜談得投機,送行時不覺過了虎溪橋,后山的神虎立刻就長吼不止,三人相視大笑。這個文壇佳話,稱為“虎溪三笑”,一直流傳至今。由于此虎是守寺護僧之神,因此在虎溪橋畔有一頭石虎怒目而視憑欄而踞。了解了虎溪橋畔的神虎和這則典故,就很容易看出,岳飛看著秋雨中威武不屈的石虎觸景生情,利用情景交融的手法把自己比作了護國看家的神虎,眼看著趙構們“越界”而“仰天長嘯”,這才有后面的“饑餐胡虜肉”和“渴飲匈奴血”之詞。
《滿江紅》的詞韻隱藏著其誕生地點的第二個秘密。唐朝大詩人李白在游東林寺時有一首詩,名為《廬山東林寺夜懷》:我尋青蓮宇,獨往謝城闕。霜清東林鐘,水白虎溪月。天香生虛空,天樂鳴不歇。冥坐寂不動,大千入毫發(fā)。湛然冥真心,曠絕斷出沒。李白寫詩是抒懷,岳飛作詞也是抒懷,而且《滿江紅》正是步了《廬山東林寺夜懷》的韻,特別是“闕”、“月”和“歇”這三個押韻的字都是來自李白的詩。更能說明問題的是《滿江紅》中有“壯懷”與“壯志”。按理說,同一首詩詞中用兩個相同的字是犯忌的,因此比較少見。但李白的詩卻有“天香”與“天樂”。兩個“壯”對兩個“天”,顯然絕非巧合。而且,還能明顯看出《滿江紅》的“天闕”也應該是受到了李白兩個“天”的影響。
李白在東林寺還寫過另一首詩,名為《別東林寺僧》:“東林送客處,月出白猿啼,笑別廬山遠,何煩過虎溪。”
《滿江紅》中也可以看出追隨這首詩的痕跡。“憑欄處”正是“送客處”的模仿,“長嘯”無疑是“猿啼”的翻版!稘M江紅》中的神虎精神更是與李白“過虎溪”的畏懼形成鮮明比照。
“朝天(金)闕”。此句隱藏著解讀《滿江紅》誕生地點的第三個秘密。此句自《滿江紅》現(xiàn)世以來從未見有人作出過合乎邏輯的解釋,因為不了解其中也隱藏著一個東林寺的典故。
一般寺院的主殿稱為大雄寶殿,但東林寺的主殿稱“神運寶殿”。相傳慧遠初到廬山選擇結廬之處,認為東林寺址在叢林之中,無法結廬,打算移到香谷山去結廬。夜夢神告:“此處幽靜,足以棲佛”。是夜雷雨大作,狂風拔樹。翌日該地化為平地,池中多盛良木,作為建寺之材。“神運”之名,由此而來。
有了這則典故和前述的鋪墊,此句就能理解了,其實很簡單,也很直白,就是在功成之日再來朝拜東林寺的“神運寶殿”,因為神是天神,“神運寶殿”就象征著天上的宮闕。岳飛自比神虎,理當朝拜天闕。
還要解釋一下,此句為何歷來有“天”與“金”二說。很可能岳飛在奮筆疾書一氣呵成《滿江紅》之際,于最后收筆時有了點猶豫。他先用了“金”字,當然決不是朝拜皇帝的金鑾寶殿,而是朝拜金碧輝煌的神運寶殿。岳飛在詩詞中把佛像稱為“金仙”,如建炎四年四月十二日《廣德軍金沙寺壁題記》中的“陪僧僚謁金仙”。畢竟是身在佛寺,理當朝拜佛祖金身。但岳飛繼而又改為“天”字,一來以避深惡痛絕的“胡虜”之“金”,二來受李白的影響以映襯東林寺神運寶殿的典故,三來更能暗合自比的神虎形象。由于“天”與“金”在詞中的基本含義相通,就不能排除岳飛原作中的修改,而抄者忠于原詞照錄的可能。由于后來者在謄抄或刻錄時只能二選其一,于是有了“朝天闕”與“朝金闕”兩種版本。
《滿江紅》蘊含的典故,清楚地表明其誕生地就在廬山東林寺。
多少年來,人們研究《滿江紅》,為尋找岳飛的精神支柱和力量源泉,費盡周折而不得。對《滿江紅》的上述破解,終于使人看到了岳飛真實的內(nèi)心世界
明確了《滿江紅》創(chuàng)作的背景、時間和地點,解讀《滿江紅》也就容易了。多少年來,人們研究《滿江紅》,為尋找岳飛的精神支柱和力量源泉,費盡周折而不得,因此只能把似是而非的所謂“愚忠”強加到岳飛頭上,以給他的行為尋找一個勉強合理的解釋!稘M江紅》的上述破解,終于使人看到了岳飛真實的內(nèi)心世界,也終于使人找到了岳飛行為合乎邏輯的原因。岳飛從東林寺的神虎傳說中找到了自身的定位。他以神虎為榜樣,追求神虎的境界,堅持神虎忠于青天、忠于信念、忠于職守,不畏權勢、不貪名利、不徇私情的精神。如果仔細揣摩此點,其蘊含之意其實與岳飛最后的遺言“天日昭昭、天日昭昭”是一脈相通的。因此,《滿江紅》的精神其實就是當年岳飛內(nèi)心的神虎精神。
詩詞的靈魂是神韻,而神韻則是作者靈魂的沉淀與積累,《滿江紅》就是如此。更能說明問題的是,作者如果僅有文才與激情,而沒有正氣浩蕩、大義凜然的胸懷與長年叱咤風云、馳騁疆場的經(jīng)歷,是斷然寫不出《滿江紅》所蘊含之神韻的。在這方面,當年毛澤東赴重慶談判時公開發(fā)表的傲視群雄、氣吞山河的《沁園春·雪》,應該是個很有說服力的例子。
詞的運用是作者潛意識的反映,最能體現(xiàn)作者的身份,因此也最難偽造。《滿江紅》的用詞特點可以從兩方面進行考證:即與岳飛的其他詩詞和與岳飛當時的身份相比較。前者如“掃清胡虜”,“斬除頑惡還車駕”,“立奇功,殄丑虜”,“白首為功名”,“深入虜庭,縛賊主,喋血馬前,盡屠夷種”等等,用詞與內(nèi)涵顯然與《滿江紅》是一致的。后者起碼有五個關鍵字符合岳飛的身份特點。“嘯”,犬吠狼嚎獅吼虎嘯,岳飛以“神虎”自比,如果不是身具虎威,不是情到撕心裂肺,就不敢也不能吐出“長嘯”二字。“恥”,京都淪陷,皇帝被俘,尤其是歷經(jīng)千辛萬苦最后打勝了還要向敵人低聲下氣,屈膝求和,作為浴血奮戰(zhàn)的軍人,尤其是率領軍隊奪取勝利的統(tǒng)帥,這個“恥”字可謂刻骨銘心,局外人豈能感受此字的千鈞。“猶”,當年的舊恥未雪如今卻又要增添新恥,不是觸景生情的當事人,斷不能產(chǎn)生此聯(lián)想。“駕”與“踏”,這是統(tǒng)兵百萬者沖鋒陷陣乘勝追擊時氣勢的自然流露,無此經(jīng)歷者何來這種感受。
因此,《滿江紅》用詞的特點與岳飛的用詞習慣、身份、心情和處境是完全一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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