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60年]“八大學院”與新中國高等教育格局構建

　　[教育60年]“八大學院”與新中國高等教育格局構建

　　引子：學院路的前世今生

　　打開北京的地圖，有一條南北主干路——學院路。北起六道口，南到西直門。

　　與北京城上千條充滿滄桑的街巷胡同不同，學院路的歷史極短：1952年開工建設，1954年正式通車。當年通過學院路的31路公交車，每到周日總是坐滿年輕的學子，歡歌笑語，一路飛馳。道路兩側，除去學院占地外，滿目都是綠油油的農田。

　　上世紀50年代初，新中國建國伊始，百廢待興，黨和政府非常重視高等教育和高等院校的建設。在當時“學習蘇聯”的熱潮中，1952年進行了全國高等院校的“院系調整”工作，將全國高等院校除留北京大學、復旦大學等十幾所綜合大學外，按專業(yè)設置拆拼重新組合成立各科專業(yè)學院，以航空、地質、礦業(yè)、石油、鋼鐵等為主的“八大學院”應運而生，并聲名遠播。

　　在這種形勢下，在北京西北郊建設“學院區(qū)”集中建立了第一批高等學府，并于1952年暑期正式招生開學。隨著“八大學院”的興建，北京市在學院區(qū)修建了學院路，馬路西側從南到北依次是北京航空學院（現北京航空航天大學）、北京地質學院（現中國地質大學）和北京礦業(yè)學院（現中國礦業(yè)大學）、北京林學院（北京林業(yè)大學），馬路東側依次是北京醫(yī)學院（現北京大學醫(yī)學部）、北京鋼鐵學院（現北京科技大學）、北京石油學院（現中國石油大學，校址已遷往昌平區(qū)，原址現為中國石油勘探研究院）和北京農業(yè)機械化學院（現中國農業(yè)大學東校區(qū)）。

　　就是在這條新建的學院路上，新中國開始為自己的高等教育著色；就是在那個充滿理想與激情的年代，一批又一批青年大學生投身艱苦行業(yè)，奔赴到祖國社會主義建設的洪流之中……

　　“現在我們能造什么？一輛汽車、一架飛機、一輛坦克、一輛拖拉機都不能造”

　　高等教育要為新中國經濟建設服務

　　1949年10月1日，新中國成立。中國人民終于有機會按照自己所選擇的社會主義道路來建設自己的國家了。然而，新中國的建設百廢待興。1949年，北京街頭的汽車沒有一輛是中國產的，全國的原油產量只有12萬噸，人均國民收入只有當時亞洲國家平均值的三分之二。

　　面對新中國當時的工業(yè)現狀，毛澤東感慨地說：“現在我們能造什么？能造桌子椅子，能造茶碗茶壺，能種糧食，還能磨成面粉，還能造紙，但是，一輛汽車、一架飛機、一輛坦克、一輛拖拉機都不能造。”

　　沒有現代工業(yè)的國家是永遠強大不起來的。因此，毛澤東等中國領導人當時的設想是：共和國成立后，首要任務是“迅速地恢復和發(fā)展國民經濟，開始大規(guī)模的國家工業(yè)化建設，使新民主主義的政治、經濟、文化形態(tài)有相當程度的發(fā)展，為中國穩(wěn)步地由農業(yè)國轉變?yōu)楣�業(yè)國，由新民主主義國家轉變?yōu)樯鐣�主義國家奠定基礎”。

　　與此同時，新中國成立之初，教育事業(yè)也處于一個新舊交替的階段。教育戰(zhàn)線內部頭緒紛繁，百端待理，今后的中國的教育將朝著什么方向發(fā)展，尚未形成一套完善的思路和規(guī)劃。

　　解放初期，當時全國大學生總人數只有11.7萬，分布在211所高校中，平均每校學生只有550人，研究生全國總人數只有629人。高校類型結構不合理，高等工業(yè)學校和工業(yè)�？茖W校只有33所，高等師范學校只有12所。高等教育的布局也很不合理，大多集中在沿海地區(qū)和大城市，內地省市高校很少，內蒙古、青海、西藏、寧夏等省區(qū)沒有一所大學，山西、河南也只有1到2所。

　　“在200多所高校中，專業(yè)設置重文輕工，高校培養(yǎng)的工科人才十分有限。當時清華大學最熱門的學科是西語系和經濟系，工科僅是培養(yǎng)維修和使用外國進口設備的人才。”教育部原部長何東昌回憶說。

　　1950年6月1日至9日，成立僅僅7個月的中央人民政府教育部召開了第一次全國高等教育工作會議，討論新中國高等教育的建設方向。會議指出，進一步發(fā)展高等教育的主要任務是“為經濟建設服務”，明確提出要在全國范圍內有計劃統(tǒng)一地進行院系調整。同時，教育改革要學習蘇聯的思路也在這次會議上被確定了下來。

　　由于缺少搞建設的經驗，因此當時非常倚重蘇聯專家。在教育戰(zhàn)線，大批蘇聯專家擔任各個高校的顧問，并從事著學校具體的教學工作及有關研究工作。至1952年年底，最早一批的蘇聯專家187人來到中國，其中有98人被聘為大學顧問。截止到1958年，中國教育行政部門和學校先后聘請了794名專家，擔任顧問或指導教學、科研工作。其中理工科專家共484人，占65%。而中國派往蘇聯的留學生和進修教師亦高達9106人。一夜之間，大學校園里，“哈拉紹（你好）”成了最流行的語言，“列寧裝”成為學生衣著打扮的時尚，《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是校園舞會上最熟悉的旋律……

　　教育部規(guī)定，從1952年秋季起，大學從一年級起采用蘇聯教學計劃和教學大綱。高等學校按照蘇聯模式設置專業(yè)、設置教研室，組織編譯蘇聯教材。從1952年至1956年年底，全國共出版了蘇聯高等學校教材譯本1393種。學制也學習蘇聯，由傳統(tǒng)的4年延長為5年。大學的教學計劃和教學環(huán)節(jié)，也按照蘇聯經驗分為講授、課堂討論、習題、答疑、實驗、實習、課程設計（論文）、畢業(yè)設計（論文）等環(huán)節(jié)，曾經學自英美大學的按系招生、選課制、學分制等制度被取消。

　　經過3年的努力，1952年新中國圓滿完成了經濟恢復的任務，并且工農業(yè)主要產品的產量已經超過新中國成立前的最高水平。黨和政府制定了第一個五年計劃（1953年—1957年）。根據計劃，中國政府確定了以蘇聯為主要學習對象，實行蘇式的計劃經濟體制，優(yōu)先發(fā)展重工業(yè)的道路。

　　與此相適應，包括教育在內的全國各個行業(yè)領域，都加快了大幅調整的步伐。其中，全國高校院系調整是當時在高等教育改革中邁出的最為重要的一步。何東昌回憶說：“當時，黨中央制定了新中國‘一化三改’過渡時期總路線，加速中國工業(yè)化的進程，這反映了全國人民建設富強國家、盡快加強國家實力的強烈和迫切的愿望。而高校院系調整正是為了適應國家盡快實現社會主義工業(yè)化，培養(yǎng)工業(yè)建設人才的重大舉措。”

　　“院系調整涉及全國四分之三的高校，初步奠定了20世紀后半葉中國高等教育的基本格局”

　　“八大學院”的創(chuàng)建

　　1952年4月16日，經政務院批準，全國工學院調整方案公布，“高校院系大調整”的序幕由此拉開。

　　從“八大學院”的創(chuàng)建中，我們不難想象當年全國高校院系調整和變化的幅度：

　　北京地質學院——由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天津大學、唐山鐵道學院的地質系科組合成立；北京鋼鐵學院——由北京工業(yè)學院、唐山鐵道學院、山西大學工學院、西北工學院等校冶金系科及北京工業(yè)學院采礦、鋼鐵機械、天津大學采礦系金屬組合并成立；北京航空學院——由北京工業(yè)學院、清華大學、四川大學等8所高校的航空院系合并成立；北京農業(yè)機械化學院——由北京農業(yè)大學機械系、北京機耕學校及農業(yè)專科學校合并成立；北京林學院——由原北京大學、北京農業(yè)大學、河北農業(yè)大學的森林系和清華大學的相關專業(yè)合并成立；北京礦業(yè)學院——由焦作工學院、清華大學采礦系、北洋大學采礦系及唐山鐵道學院采礦系合并成立，并從天津遷校北京；北京石油學院——由清華大學石油系、化工系為基礎，與天津大學、北京大學等高校部分專業(yè)合并成立；北京醫(yī)學院——由原北京大學醫(yī)學院獨立建院成立。

　　當時中國最好的兩所高校——清華大學由綜合性大學被調整為一所多科性的工業(yè)大學，北京大學雖然作為文理綜合性大學予以保留，但工科專業(yè)也被調整到其他學校。

　　據一位老教師回憶，當時決定學校哪個系哪個專業(yè)與誰誰合并，實施進度很快，扛起行李就出發(fā)，而且限期上課。不僅教師馬上走，相關專業(yè)的學生也一起跟著走。所以當時經常出現這樣的情況，不少學生都是在西北某大學入的學，卻在東北某大學畢的業(yè)。

　　《人民日報》曾發(fā)表社論，闡明院系調整要為國家工業(yè)化服務的重大意義。社論指出：我們的國家正在積極地準備走向工業(yè)化。要發(fā)展工業(yè)，首先是重工業(yè)，就迫切地需要大批的高級技術人才。培養(yǎng)工業(yè)技術人才，對國家的工業(yè)化具有決定的意義。全國工學院的調整對于我國工業(yè)人才的培養(yǎng)將有重大的貢獻。

　　這次調整是根據蘇聯大學體制，以建設單科性專門學院為主，削減原有的綜合性大學，改為文理科或多科性理工科大學，增加工科和師范的比重，取消大學中的學院建制，改為校系兩級管理。也就是從這時開始，教育界學習蘇聯模式進入第二階段，從“點”到“面”地廣為推行蘇聯大學體制。蘇聯模式對中國大學制度的影響主要有：1.大學必須為國家經濟建設服務；2.堅持以培養(yǎng)工農出身的專業(yè)人才的根本方針；3.建立以單科學院為主的大學體制；4.建立培養(yǎng)專業(yè)人才的教學制度。

　　不到一個月，教育部出臺了全國高等學校院系調整原則和計劃。其方針是“以培養(yǎng)工業(yè)建設人才和師資為重點，發(fā)展專門學院，整頓和加強綜合性大學”，明確主要發(fā)展工業(yè)學院，尤其是單科性專門學院。調整的方式是根據蘇聯的大學模式，取消大學中的學院，調整出工、農、醫(yī)、師范、政法、財經等科，或新建專門學院，或合并到已有的同類學院中去。調整的原則是：高等學校的內容和形式按大學、專門學院及專科學校三類分別調整充實。

　　院系調整后，全國共計新設高等學校31所，其中工業(yè)院校11所，農業(yè)院校8所，師范院校3所，醫(yī)藥院校2所，財經院校3所，政法院校2所，文科院校1所，藝術院校1所。從舊有綜合性大學獨立出來的各種專門學院有23所。調整后停辦的高校共49所，改為中專的4所。調整涉及全國四分之三的高校，并初步奠定了20世紀后半葉中國高等教育的基本格局。

　　“中國要實現工業(yè)化，工業(yè)化的基礎是重工業(yè)，所以我選擇了學鋼鐵”

　　為新中國建設培養(yǎng)急需的專門人才

　　與調整同時進行的，是以“八大學院”為代表的新大學的建設。

　　1952年，中央有關部門選定在北京西北郊建設“學院區(qū)”，統(tǒng)一集中建立了一批按行業(yè)培養(yǎng)專才的高等學府，并于當年暑期正式招生開學。

　　“八大學院”之一的北京鋼鐵學院，在接到組建命令后，僅僅一個月，80多名教師就齊聚北京。當年暑假就開始招生，9月正式開學。

　　學院草創(chuàng)之初，條件之艱苦難以想象。如今已102歲高齡的魏壽昆院士，是北京鋼鐵學院的創(chuàng)辦者之一和第一任教務長。他回憶說，當時每天一大早，自己與同事們就站在敞篷的卡車上，從清華大學一路顛簸到自己的學校，在兩間簡易的教室中給學生們上課。中午沒有自己的食堂，師生們就與工人們一起進餐……

　　至1953年年底，北京鋼鐵學院設有5個系、9個專業(yè)，在校生1700人，招收首批研究生70人，教職工600多人。

　　當年“鋼院”最早的學生，現在已經退休的俞克純教授回憶，1952年，學校雖然已經成立，但還沒有校舍。秋季開學時學生暫住在清華大學為我們建造的簡易宿舍中。所謂“簡易”，就猶如大慶初建時的“干打壘”，房屋僅有外墻而無完整的內壁。一年之后，才遷到新校址。同學們在四處漏風的臨時工棚中聽老師上課，在燭光下上自習，老師在走廊上“擺攤答疑”，到了周末還組織“走廊舞會”。在這樣艱苦的環(huán)境中，很少有人抱怨，大家如饑似渴地學習，利用有限的體育設施鍛煉身體，緊張而又活潑地生活。

　　讓中華大地鐵水奔流、鋼花怒放，這是所有“鋼院”學子的夢想。原冶金工業(yè)部總工程師、副部長殷瑞鈺院士1953年走進了北京鋼鐵學院的大門�；貞浧鹱约旱那髮W時代，殷瑞鈺感慨地說：“當時國家還很窮，百廢待興。中國要實現工業(yè)化，工業(yè)化的基礎是重工業(yè)，而重工業(yè)的基礎是鋼鐵，國家需要大力發(fā)展鋼鐵業(yè)，所以我選擇了北京鋼鐵學院學鋼鐵。”

　　與鋼院一路之隔的北京地質學院，也于1952年7月正式成立。在學院成立大會上，時任地質部部長的著名地質學家李四光激情洋溢地說：“現在新中國辦起了驚天動地的事業(yè)，航空學院是驚天，地質學院是動地。你們就是動地的勇士……你們是新的土地公公，土地婆婆。”

　　該校一位老教師回憶說，建國初期國家開展了大規(guī)模的經濟建設，急需地質先行，盡快培養(yǎng)出大量地質人才成為當務之急。建校初期遇到的最大困難是缺乏校舍，經中央批準，僅用了一年時間，就在北京西北郊建起了5萬多平方米校舍。當時沒有教材，教師們親自動手刻蠟板；沒有掛圖，教師們親自動手畫；沒有標本，教師們帶領學生利用實習時間和假期采集，用雙手建起了礦物實驗室、巖石實驗室和古生物實驗室；缺少反光顯微鏡，年輕教師用生物顯微鏡改裝。許多教師和實驗員經常工作至深夜，為搞好教學艱苦奮斗。

　　到1956年，經過全體教職工的艱苦奮斗，北京地質學院在教學、科研和生產方面都取得了可喜的成績。在人才培養(yǎng)方面，5年中每年都有畢業(yè)生分到教學、科研、生產部門工作，成為地質戰(zhàn)線的生力軍，基本滿足了國家急需查明礦產資源的人才需求。

　　1952年，時年19歲的大連少年戚發(fā)軔考入了清華大學航空系，自此結緣航空航天。同年10月，他所在的清華大學航空系與全國其他7所高校航空院系合并改組為北京航空學院，這也注定了50多年后，戚發(fā)軔成為了這所學校最負盛名的畢業(yè)生之一。

　　在與航天事業(yè)相伴的50多年生涯中，戚發(fā)軔在35歲時便擔當了“東方紅1號”的總設計師，那時的他被稱作是中國航天的“18勇士”。從“東方紅2號”、“風云”衛(wèi)星等在中國航天發(fā)展史上彪炳千秋的里程碑，到神舟系列載人飛船的總設計師、總指揮，戚發(fā)軔與10萬多名終身從事航空航天事業(yè)的北航學子一起，在絕對保密的狀態(tài)下，在茫茫戈壁荒漠和大山深處，為祖國的國防建設默默奉獻……

　　“我覺得5年的大學生活給我打下了比較好的基礎，使我有可能在以后幾十年里確實為國家、為航天事業(yè)做些工作。”戚發(fā)軔說。在北航50多年來治學育人的崢嶸歲月中，為祖國現代化國防建設輸送了10萬余名航空航天人才，包括“兩彈一星”功勛獎章獲得者屠守鍔、六個型號火箭的總設計師王德臣等優(yōu)秀師生。據不完全統(tǒng)計，我國航天英雄首次造訪太空之時，有17位北航校友擔任了載人航天7大系統(tǒng)副總以上職責，占總數的47%，還有數十位校友是分系統(tǒng)負責人。

　　“事實證明，新中國成立后，我們自己創(chuàng)建的社會主義高等教育總的說是成功的”

　　院系調整后我國高等教育取得較大發(fā)展

　　你可曾記得母校，/剛翻起第一塊泥土的時候，/我們就開始歌舞在宿舍的走廊。/當老師剛制定出，/第一個實習計劃的時候，/我們就開始去到工廠。/親愛的母校，/我們和你一起成長，/接受你最親切的教養(yǎng)。/再見吧，/學校，/師長，/如今，/你播下的創(chuàng)造者的種子，/我們要把它帶到遠方……

　　這首詩是北京鋼鐵學院一名畢業(yè)生寫的。當年，在“八大學院”第一屆畢業(yè)生分配時，各個學校都在食堂、教學樓貼出了大紅紙的分配光榮榜，上面分別寫著分配的單位。同學們緊張地在那些最艱苦的地方找自己的名字，“我在克拉瑪依！”“我在玉門！”有的學生發(fā)現自己被留校，當時就哭了，急忙找到系里，堅決要求到最艱苦的地方去……

　　北京鋼鐵學院1957屆畢業(yè)生李依依就是其中的一位。大學期間，面容清秀、身材嬌小的李依依是校學生會文體部的副部長，還是北京高校女子短跑冠軍。誰也沒有想到，她主動放棄了在家鄉(xiāng)北京工作的機會，執(zhí)意奔赴國家鋼鐵基地——本溪參加工業(yè)建設。

　　“每天三班倒，實實在在地干活。因工作需要，我常會爬幾十米高的爐頂。”在新中國第一代女工長李依依的手臂上，至今仍留著在煉鐵時被燙形成的大塊瘢痕。她所負責的高爐煉鐵利用系數連續(xù)保持全國領先地位，被團中央命名為“青年紅旗爐”，榮登“煉鋼群英榜”。后來，她又被分配到沈陽中科院金屬所，從實習研究員成長為中科院院士，為我國的國防關鍵材料的研制作出了突出的貢獻。而她的丈夫——中國工程院院士柯偉，兩人是北京鋼鐵學院時的同級同學。

　　如今，我們很難找到一組準確的數字，表明院系調整后“八大學院”為新中國建設培養(yǎng)了多少名優(yōu)秀專門人才，但在1952年以后畢業(yè)的兩院院士中，畢業(yè)于“八大學院”的有65人左右，絕大多數是上世紀50年代的大學生。

　　在記者采訪時，很多人都不愿談及自己，更愿意談那些一直堅守在邊疆、基層默默奉獻一生的同學們。在中國礦業(yè)大學（北京），一位老教授告訴記者，當年他的絕大部分同學都抱著為發(fā)展祖國地礦事業(yè)大干一場的壯志，始終工作在新疆、青海、西藏、云南等邊遠地區(qū)的礦山深處。在中國地質大學（北京），有關負責人告訴記者，許多在生產第一線當了多年“地質匠”的學生，至今履行著自己畢業(yè)時“干一輩子地質事業(yè)”的諾言。1966年前，北京地質學院培養(yǎng)了2萬名畢業(yè)生，平均每100個學生中出一個省部級勞模。

　　今天，當人們回顧1952年的院系調整時，或許可以總結出很多成就、經驗和教訓，但毋庸置疑的是，院系調整后我國的高等教育取得了歷史性的發(fā)展：從1952年到1957年，在學校的類型、層次、地域分布上都比以前合理：舊教育的重文輕工得到改善，工科學生從4.85萬人增加到了16.萬人；過去不被重視的師范，學生人數從6836人增加到20243人；通過增設鋼鐵、地質、礦冶、水利等12個工業(yè)專門學院，以及建成機械、電機、化工、土木等比較齊全的工科專業(yè)體系，改變了舊中國不能培養(yǎng)配套的工程技術人員的落后狀況。另一個發(fā)展較快的科目是師范教育，師范院校由12所增至37所，在校生比例由1949年的10.3%提高為1953年的18.8%，為新中國各項建設事業(yè)奠定了人才基礎。

　　何東昌同志曾深刻地總結道：“歷史的事實證明了，新中國成立后，我們自己創(chuàng)建的社會主義高等教育，雖然還不夠完備，如學位制度仍沒有建立起來等，但總的說是成功的。它為我國改革開放30年來的發(fā)展提供了豐富的人才資源。這其中有許多值得我們認真總結繼承的寶貴歷史經驗，也是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高等教育的基礎。”

　　尾聲：57歲的學院路

　　57年過去了，昔日的學院路經過屢次改造，如今已成為連通北京北三環(huán)和北四環(huán)的交通干道。

　　昔日在學院路上的“八大學院”，現在已不見了蹤跡——它們全都升格成了“大學”，使得學院路這個名稱顯得有些“陳舊”。唯一不變的，是包括“八大院校”在內的眾多高等學府依舊在這里“安家”，至今這里仍是北京乃至全國最重要的教育科研中心。

　　如今，對于包括“八大學院”在內的眾多行業(yè)高校來說，如何進一步發(fā)揮自身優(yōu)勢，緊密結合國家經濟社會發(fā)展戰(zhàn)略需求，走出一條特色發(fā)展之路，將是57歲的學院路面臨的最大考驗。